木心母亲？

　　沈珍

　　木心的母亲名叫沈珍，她精明能干且颇通文墨，婆婆去世后襄助丈夫料理里外家务。丈夫去世后沈珍又一人独挑孙家大梁，将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，后来她一直住在女儿家,于一九五六年病逝于上海浦东高桥镇。

　　在乌镇木心故居纪念馆，有一张“全家福”，一家五口在自家后花园里的合影。时值一九三一至一九三二年间，孙璞(木心)和父亲孙德润、母亲沈珍、大姐姐彩霞、小姐姐飞霞在一起，其乐融融。可是上述的好景不长。一九三三年，父亲孙德润旧病复发不治身亡，时年木心只有七岁。从此，母亲沈珍一人独挑大梁(管家郑阿海继续主持庄园管理)。果然不负公婆生前厚望，沈珍将孙家里里外外处理得井井有条。

　　沈珍一如公婆笃信佛道，积德行善。平时含辛茹苦，督促二女一子课读。女儿彩霞和飞霞均毕业于乌镇立志小学(校址在茅盾故居隔壁)。后又送嘉兴省立二中就读。可惜飞霞在读中学时染病，回家诊治无效而去世。彩霞由孙家至交黄妙祥介绍，与南浔镇某纸店的王济诚择吉完婚。王济诚夫妇的子女颇多，其中有个女儿叫王剑芬，在植材小学百年校庆时与校友会有过几次书信往来，还寄来了资助款，学校里也给她寄去了纪念册和纪念品。有个儿子叫王韦，在舅舅木心病危和逝世时，从北京赶到乌镇守护与送别。木心逝世两周年以后的五月二十五日，王韦还赶到乌镇参加了木心故居纪念馆的开馆仪式。这些都是后话了。

　　母亲是木心的第一任老师，言传身教、潜移默化，对木心的一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有一次母亲去外婆家办事。一伙表姐妹兄弟来木心家玩。听得街上走江湖的算命瞎子一声声“叮、叮……”使人兴起欲知祸福的好奇心。少年木心突发一个奇想，欲戳穿算命一派胡言。设计是巧妙的：他们扶陈妈(女佣)出来，叫她“奶奶”“外婆”。陈妈报了生辰八字，瞎子凝神掐指，悠悠问道：“老太太可是记错了生辰八字？”接着愠怒地说：“如果是府上佣人的八字，差不多。我算！”少年木心骑虎难下就说：“就算‘差不多’，你讲吧！”瞎子弹起三弦，连说带唱：“早年丧父母，孤女没兄弟，三次嫁人，克死二夫，一夫尚在，如狼似虎……”最后，陈妈逃回厨房号啕大哭。这件事母亲知道后心里不快。母亲常说孙家能有今天都是菩萨所赐，不可暴殄天物，天理昭昭，善恶必报。母亲严肃地对儿子说：“做人要讲慈善，不能捉弄人。聪明要用在正事上。”其实，母亲很欣赏儿子的聪慧，也重视孩子单纯直觉的眼光。不论女佣男工，凡是将要参与他家生活的外来者，母亲都会悄悄地询问儿子。如果后来证明受雇者确实行事有方，忠心得力，母亲会高兴地称赞并鼓励他：“要学会识人。”

　　母亲是个既能干又通文墨的女人。一有空闲，她就进书房舞文弄墨，博览群书。

　　夏天的夜晚，一家人在一起坐在后花园的亭阁中乘凉时，母亲教木心背诵《易经》的口诀。木心从小读唐诗都是母亲教的。即使在“逃难”时，也不忘教他读书。在《文学回忆录》中，木心讲述：“教我读杜诗的老师，是我母亲，时为抗战逃难期间。我年纪小，母亲讲解了，才觉得好。因此，闹了话柄：有一次家宴，谈起沈雁冰(茅盾)的父亲死后，他母亲亲笔作了挽联。有人说难得，有人说普通，有人说章太炎夫人汤国梨诗好(汤是乌镇人)，我忍不住说：‘写诗么至少要像杜甫那样才好说写诗。’亲戚长辈笑，有的认为我狂妄，有的说我将来要做呆头女婿，有的解围道：童言无忌，童言无忌。更有挖苦的，说我是‘四金刚腾云，悬空八只脚’。我窘得面红耳赤，想想呢，自己没说错，要害是‘至少’两字，其他人根本没有位置，亲戚们当然要笑我亵渎神圣……”木心回忆的这件事，正是发生在木心母子从乌镇逃难到嘉兴之时，在木心表哥家的家宴上。当年，木心的表哥邵传统在嘉兴开设禾光眼科医院已小有名气。患难见真情。邵传统对他们母子悉心照拂，代为租屋安顿，住了一段时间。

　　一九四三年，母亲为了让木心报考杭州艺专，母子俩就到杭州开纸店的女婿王济诚家“避难”，姐姐、姐夫为木心母子租了房子，让木心在西子湖畔读书作画。木心在《战后嘉年华》一文中说：“一九四三年，我住在盐桥附近的‘蘋南书屋’……独进独出，一心要做那种知易行难的艺术家，书越买越多……”

　　不久，王济诚的纸店也倒闭了，木心乃姐彩霞、姐夫王济诚从杭州迁至上海浦东高桥镇定居。安顿好以后，木心姐姐、姐夫立即邀请木心母子前往定居，好有个照顾。从此，木心母子在高桥镇落脚。木心也有了安心读书的机会。

　　一九四六年，木心以同等学力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。木心的母亲沈珍一直住在女儿家，一九五六年病逝于上海浦东高桥镇。

　　诚觉世事皆可原谅，什么意思？

　　看淡了所有，什么都不重要了r 可不就是诚觉世事尽可原谅了r 木心说：吃了再多苦头，也要笑着活出人的样子。"我们在世界上，无非要保持这样一点态度。"r 即便出狱后，得知母亲去世，悲痛之后，也只是一句感慨："诚觉世事尽可原谅。"想了想又加上一句，"但不知去原谅谁"r 单薄的衣衾，裹不住高贵炙热的心。r 少年时的富家子弟，青年时的热血男儿，壮年时的饱经磨难，中年时的颠沛流离。r 文学是他的信仰，"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"r r r